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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凭借隋景澄身上那股淡淡的剑意,齐景龙大致猜出了一点蛛丝马迹,这种修行之法,太过凶险,也会有些麻烦。一个处置不当,就会牵动大道根本。
齐景龙甚至可以顺着这条脉络,以及一些北俱芦洲大修士之间的复杂关系,得出更多的结论。
不过许多山上事,可知不可道。
至于那位元君的小弟子顾陌,齐景龙曾经在游历途中见过她一面,资质确实很好,就是脾气不太好。
太霞一脉,历来如此。
下山斩妖除魔,天不怕地不怕,身死道消算什么。
只要有理,便是对上了高出两三境的修士,太霞一脉在内的所有外姓天师,一样会出剑。
历史上也有过地仙修士、以至于上五境剑仙,随手一剑将那些不识趣的道门小修士斩杀,大多自以为无声无息,可是无一例外,大多被太霞元君或是她那几位师兄弟杀到,将其打死,若是有山巅大修士连他们都能挡下击退,没关系,火龙真人在这千年历史当中,是有下山两次的,一次随手拍死了一位十二境兵家修士,一次出手,直接打死了一位自以为自保无忧的十二境剑仙,从头到尾,老真人毫发无损,甚至一场本该天地变色的山巅厮杀,没有半点波澜。
日月替换,昼夜交替。
当陈平安第二次走出屋子,隋景澄立即就跟着离开了自己屋子。
齐景龙这一次没有说话。
陈平安依旧坐在那条长凳上,那张摆在凳上的荷叶,灵气涣散流失后,已经显现出了几分枯萎迹象,色泽不再那么水润饱满。
隋景澄没有坐在长凳上,只是站在不远处。
亭亭玉立如一株芙蓉。
陈平安拿着养剑葫喝着酒,微笑道:“别担心。”
齐景龙笑道:“你都不担心,我担心什么。”
陈平安转头道:“麻烦你了。”
齐景龙的回答,简明扼要,“不用客气。”
陈平安问道:“刘先生,对于佛家所谓的降服心猿,可有自己的理解?”
齐景龙摇摇头,“皮毛浅见,不值一提。以后有想到高远处了,再与你说。”
陈平安说道:“我曾经见到一位得道高僧,所以有点想法,随便聊聊?”
齐景龙笑道:“这就最好不过了。”
陈平安站起身,伸出一只手掌,五指如钩,纹丝不动,如同约束某物,“这算不算降服?”
齐景龙深思片刻,摇摇头,“若是起先如此,绝对不是,若是一个最终结果,也不算圆满。”
陈平安点点头,然后蹲下身,以手指抵住荷花池畔的青石板地面,随便划出两条极其浅淡的痕迹,然后又在四面八方画出一条条脉络。
最后伸出手掌,全部抹了一抹,却没有全部抹平,留下了断断续续、条条线线的细微擦痕。
齐景龙问道:“这就是我们的心境?心猿意马四处奔驰,看似返回本心原处,但是只要一着不慎,其实就有些心路痕迹,尚未真正擦拭干净?”
陈平安没有说什么,去池中以右手掬起一小捧水,站在那一处圆心附近,另外左手,轻轻捻出一滴水珠,滴落圆心处。
齐景龙定睛望去。
再蹲下身,一手轻抹。
青石地板上,看似已经无水渍,可是一些细痕当中,不断犹有纤细水路,蔓延四方,而且长短不一,远近不一。
陈平安转过头,笑道:“刘先生是对的。”
齐景龙想了想,“但是当真心猿意马踩踏而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吗?而不是大雪脚印,大日一出,曝晒过后,就会彻底消融?”
然后两人各自都陷入了沉思。
隋景澄蹲在陈平安附近,瞪大眼睛,想要看出一些什么。
不然总这么如坠云雾,很没有面子不是?
当她抬起头。
发现前辈瞥了她一眼。
她坐在长凳上,摆出一副“我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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