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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离职守、动用私刑、屈打成招,三罪并罚,你们都是营中牙将,依军法当如何处置,想来不用我来多说,自己回营中领罚吧。”但萧牧却铁了心一般,丝毫不讲左鸣的怒火放在心上,他盯着那些跪地的紫霄军牙将们,冷声言道。
那些个穿着便衣的牙将们闻言,顿时纷纷面如死灰。
三霄军军纪严明,放眼整个燕地在这一点上亦是首屈一指,如此三罪并罚,虽不至于处以极刑但却足够剥去他们的军职,再施以一些生不如死的皮肉之刑。而这对于这些大都出身并不算太好的牙将们来说,这样的处罚几乎便是断了他们的前程。
他们开始朝着萧牧磕头,请求他原谅,又看向一旁的萧蒙,想要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萧家的少公子为他们求情。只是他们不知晓的是,面对自己的哥哥,萧蒙的处境可并不见得会比他们好上半点。
左鸣将这番情形看在眼里,心底的怒火更甚,他侧眸瞪了一眼一旁同样因为这番变故而面色难看的卫玄,冷哼一声说道:“卫长老倒是给我天阙界接受了一个好朋友啊!?”
天阙界能与萧家接触到,全靠紫云宫在其中牵线搭桥,为的也是让萧家承下这份恩情,彻底走上金后的战车,这本已双方都皆大欢喜的结局,却因为今日萧牧的一意孤行而有了裂纹,卫玄也有些不知当何以自处,面对左鸣的话里有话,老人一咬牙,看向萧牧低声言道:“萧牧,你这么行事可曾想过你爹、你萧家日后当何意立足。”
将这番威胁摆上明面着实算不得什么高深的手段,但若是因为萧牧的举动惹恼了天阙界,让金后与天阙界的联和出现了间隙,金后与紫云宫怪罪下来,就是卫玄也承担不起。所以到了这时,卫玄也顾不得什么体面,只能将所有利弊都摆上明面,希望以此压住萧牧。
但萧牧根本不将他的话放在耳中,同样也不理会那些正在求饶的牙将们,而是将目光缓缓转到了萧蒙的身上。此刻的萧蒙虽然低着头,却似乎感受到了萧牧的目光,他的身子一颤,脑袋沉得更低了些。
“身为萧家次子,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萧牧冷声说着,可话音一落……
“萧将军左一个知法犯法,右一个清理门户,老朽可否问上一句,萧蒙公子到底所犯何时?”这时,左鸣的声音忽的响起。这时,这个老人的语调再也寻不到方才的怒气冲冲,反倒平静不少。
萧牧闻言侧头看了身着黑衣的左鸣一眼,然后便又将目光落在了萧蒙的身上。他于那时不急不缓的朗声言道,声音清晰的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私调兵马,此为罪一。”
“宁州律法,除非有州牧密令,否则青紫二霄军伍不可在宁霄城中行捉拿、审决之事,此为罪二。”
“未定罪责之前,不可与燕地百姓施以酷刑。此为罪三。”
说道这处,萧牧有意一顿,然后声音陡然被他拉高,他高声问道:“三罪并罚,萧蒙你可认罪?!!”
萧蒙听此言,再也无法把持住自己的身形,身子一颤便在那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左鸣的脸色铁青,萧牧这话虽然是看着萧蒙说的,但却是说给他听的。他瞟了一眼散落一地的“供词”,咬着牙言道:“那以萧将军的意思,这些证词都是无用之物了,对吗?”
“宁霄城只认由州牧府发出文牒,赤霄军抓捕归案,再由府中治中审核下印的供词。”萧牧低语道,平静的态度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而听闻这话的左鸣当然也明白了今日之事恐怕已不可谓,他怒极反笑,大声言道:“好!好!今日之事,左某记下了!”
说罢这位天阙界来的大人物就要拂袖转身离去,俨然是已经准备吃下这道暗亏。
……
拥堵在白鹤客栈外的看客们大都你推我攘,想要看清这场或许会影响到整个大燕局势的冲突最后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落下帷幕。
而在距离白鹤客栈并不远的明玉楼上,一扇窗户缓缓关上。
房间内灯火通明,桌上尚且摆着丰盛的菜肴,重新坐回桌旁的阿橙皱眉看着正自顾自为自己斟酒的男人,问道:“殿下深夜让我来此,就是为了看这出戏的吗?”
袁袖春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错,他仰头饮下一口清酒,然后点了点头,问道:“橙儿觉得如何?”
阿橙沉默了一会,方才言道:“萧牧忠烈,与其父左右逢源之态大相径庭,未来太子若是掌权,萧家长子,可堪大用。”
正笑眯眯的盯着阿橙的男人听闻此言,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木楞的看着阿橙。
阿橙疑惑,问道:“殿下?阿橙有说错什么吗?”
这个问题仿若戳中了袁袖春的笑穴一般,这个男人在那时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阿橙愈发疑惑,却也不再追问,只是皱着眉头盯着房间中笑得前仰后合的男人——她知道,他终究会告
诉她答案的。
而在约莫十余息的光景之后,袁袖春终于换过了劲来,他渐渐收敛起了笑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仰面饮下,这才言道:“橙儿所言当然无措,萧牧为人忠烈,确实是可造之材。但……”
说道这处,袁袖春忽的话锋一转,脸色肃然了几分:“但更重要的是,经过此事,萧家与天阙界间必然生出间隙,以天阙界之霸道,恐怕难以容下萧家。金后为保住天阙界这块大旗,舍弃萧家便成了他们必然要做出的壮士断腕之举,那如此一来,萧家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夺嫡之争中,还能选择谁成为他们的依靠呢?”
阿橙听到这处,面色一变,顿时反应了过来。
“凌昭娘娘在天有灵,在保佑殿下啊!”阿橙由衷感叹道。随着魏来的拒绝袁袖春,袁袖春在宁州的布局便陷入了僵局。萧家与金后交好,徐家欲置身事外,之前与阿橙关系尚且不错的宁家在上次见面时也闪烁其词,态度暧昧。即使袁袖春求来婚约,将徐家绑上了战车,那宁州依然是三分天下,难有定论,而如今萧家一旦与金家决裂,那对于袁袖春来说,行事便豁然开朗了起来。
能在这样的关头生出这样的变故,可谓是雪中送炭,阿橙生出是凌昭娘娘显灵的念头也不足为奇。
但听闻这话的袁袖春却摇了摇头,他端着一杯清酒,迈步又走到了窗户口,望向那白鹤客栈前拥堵的人群,目光忽的变得深邃与阴沉起来,他喃喃自语道:“不对的,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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