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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翰星碑前,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山河图到底对于宁州意味着什么,对于在场的百姓来说,不见得人人都能理解这其中的可怕与祸端。但无论是三霄军的以死相逼,还是此刻静默下来的场面都无疑是在告诉这些百姓们,眼前的事态的严重性。
“这怎么办?难道要真的自裁?”孙大仁皱着眉头看向身旁的魏来,他当然同样也摸不清山河图到底是个啥玩意,又为何会让这些三霄军不惜以死相逼。但在他的逻辑里,跟魏来有过过节的袁袖春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好人,那他做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是好事,与之相对的三霄军自然就在行一件天大的好事。故而此刻他这般说着,目光之中不乏忧虑之色。
“宁州这些年来,昏招不断,我以为是江浣水妇人之仁,如今见这三霄军,才知是蛇鼠一窝。”魏来还未来得及回应孙大仁,倒是一旁的初七抱手于胸前,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对着跪拜于地的三霄军们评头论足。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话出口,推着自家阿姐的徐余年顿时不满的高声怒斥道。此刻他的父亲已经赤霄军正遭遇天大的麻烦,以徐余年的性子,又岂能任由初七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在旁说三道四。
初七耸了耸肩膀,对于徐余年的愤慨视而不见,反倒继续慢悠悠的言道:“就是我远在天罡山也听说过袁家这些年来的削藩之举,在他袁家心底,三霄军是他们打鸟的良弓,猎兔的走狗。如今鸟尽兔死,他袁家恨不得早一日折弓烹狗,三霄军却还以死相逼,此举说是正中下怀却也不为过。你说三霄军此举算不算得蠢?”
“你!?”徐余年怒目而视,就要发作,却被他身前的徐玥伸手拉住。看得出,徐玥在徐余年的心中还算颇有威信,徐余年虽然依然满脸不忿,却终究暂时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火。
“不过你放心,三霄军就是再蠢,应该也蠢不到真的自裁,若真是如此,三霄军我看以后也不用叫三霄军了,改命三傻军吧。”初七却显然不懂得这见好就收的道理,反倒颇有些故意激怒徐余年的意思。
徐余年毕竟年轻气盛,听闻这话方才被他压下的怒火在那一刻又蹭蹭的往上涌,几乎就要到了压制不住的地步。
……
而这时,已经走到了翰星碑前的袁袖春,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就要按在那翰星碑上。
这是翰星大会揭榜仪式必经的过程,而身为大燕的太子,也只有通过接触翰星碑,方才能将护佑自己的大燕气运注入翰星碑中,从而去改变翰星碑内早已被铭刻好的规则,而一旦他的手触摸到翰星碑,那一切便会成为定局。
宁陆远三人对视一眼,眸中的神色凝重,他们可比这些一心看热闹的寻常百姓们可清楚太多,一旦山河图之事成了定局,对于宁州来说,那便是灭顶之灾。三人的心思一沉,那架在脖子上的刀缓缓方向,杀机却于那时涌现。
这是一个很困难却又很简单的选择。
反与不反。在自从楚侯死后的十多年来,这个问题曾不止一次在深夜中浮现在三个男人的脑海。先辈堆积下来的忠义之名,大燕四州之地的生灵涂炭,以及连同三族在内,数以万计的将士前途,都是他们难以衡量得清的东西。如今的宁州与三霄军早已在十余年的蚕食间薄弱不堪,反是死路一条,不反,以大燕朝堂先是乌盘龙王后是山河图的做派,似乎也并不打算给宁州半点活路。
三位经历了最混乱年代,也见识过宁州风云变幻的男人,似乎在这时得到了些许答案。
他们的身子缓缓站起,握着雨幕的手因为用力过猛,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们起身,身后的甲士们亦起身。
他们握刀,身后的甲士们亦握刀。
他们朝着台阶上那位有龙相相护的男人杀去,身后的甲士们亦紧随其后,就像数十年前那些三霄军追随他们的先人一般,刀锋所指,生死无惧。
只是,那些曾经面对仇寇的刀刃,此刻却伸向了他们曾忠心护卫的君王。
可歌可泣,却又亦如初七所言……更有些可悲。
韩觅眯起了双眼,这是他预料中的事情,他的手伸出,张开,七道神门在他周身浮现,一头黑狼、一尊神魔、一柄刻满鬼怪的长刀浮现,无数身着黑甲的甲士从人群中跃起。天阙界的那位左先生也迈步上前,他的黑袍鼓动,比起韩觅更加狂暴与强悍的气息自他的体内溢出。
就在双方眼看着就要冲撞在一起的瞬间,也在袁袖春伸出的手就要碰到那翰星碑
的石碑的刹那。
一阵似有若无的风忽的吹过。
这当然是糊涂至极的措辞,可事实上,在那时确实有一道并不存在的风,忽的过境,悄无声息的越过了所有人或诧异或惊恐或愤怒又或得意的脸,然后它扬起了那件橙色的长衫,鼓动其那橙衫外利落的马尾。
于是乎,昼明夜尾出鞘,白与黑交织的锋刃割开杀声震天的场面,雪白的夜尾横在了男人的手与漆黑的翰星碑前,而漆黑的昼明则被架在了女子雪白颈项上。
“橙儿?!”袁袖春一愣,那因为某些狂热的念想而通红的双眸,在望向身旁的橙衣女子时,恢复了些许清明,但清明之后,却是更多的不解与愤怒。
“殿下!此事遗臭万年,万不可为!”阿橙低声言道,脸上的神情悲戚,嘴里的语调决然。
“他们要反!你也要反吗?!”袁袖春高声怒斥道,眸中的神色愈发的张狂与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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