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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穿整个宁霄城南北与东西的浔阳街与衡珞街交界的十字路口。
魏来矗立在翰星碑前,他抬头仰视着翰星碑上闪烁的文字。
那是一个个代表着宁州年轻一辈翘楚的名字,魏来的目光仔仔细细的在那翰星碑上由上至下的游离,时不时会在某一处停滞,或眉头微微皱起,或嘴角轻轻上扬,像是在思忖与衡量着些什么。
他就这样足足站了近一个时辰,方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他回头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街道,十字路口热闹非凡,人流的穿梭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方才减缓,魏来却敏锐的捕捉到在他回头望去的刹那,数道身影在那时闪落入人群中。
他对这样的情形了然于胸,并不诧异。反倒于那时微微一笑,随后他的脚尖猛地点地,身形在那一瞬间毫无预兆的朝着同样人流涌动的前方奔去。
那些隐没在人群中,好不容易遮掩下自己气息的众人心头一紧,接着赶忙纷纷催动起各自体内的灵力,施展出手段,追向少年消失的方向。
……
自从在古桐城中推开第二道神门之后,魏来便鲜有全力施展自己修为的时机,哪怕是与那位天阙界的宋斗渊对战之时,也因为对方古怪的法门,当时为了寻找破敌之机,魏来的攻势相对收敛,此刻他反倒示意的催动起了体内的灵力,全力在宁霄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穿梭。
八十一道燃着金色灵炎的灵台,以及中心那道燃着古怪黑色灵炎的灵台,这二者连成一片,源源不断的为魏来供给着力量。哪怕如今没有办法再从那老蛟蛇的体内抽取力量以为己用,可魏来还是不免生出一股自己体内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的错觉——他体内的灵力着实太过磅礴,磅礴到以他所掌握的法门,甚至无法将这些力量尽数调用,化为杀招。
魏来的身子灵活得宛如脱兔一般,飞速在街头巷尾足足来回穿梭了近一个时辰,魏来方才在一处偏僻寂静了无人迹的小巷中停下。
少年皱着眉头,脸上的神情不郁,他从宁安街出来之后,便察觉到自己身后跟着诸多探子,只是此刻身处宁霄城,魏来身上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或者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都不是这些探子能够打探到的东西。故此魏来对于那些探子的存在并不在意,只是对方却极为执着,宛如跗骨之蛆一般,即使他与阿橙分别后,在宁霄城中闲逛那么时间,对方也不曾有半点退去的意思。魏来便一时兴起,想要甩掉这些探子,这本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但偏偏——
“阁下已经足足跟了我好些个时辰,既然那么在意在下,倒不如出来与我一见,有什么问题,你当面问,说不定我就当面告诉你了,也省得这番你追我赶。”魏来于那时回眸看向自己身后空荡荡的长巷,朝着那处朗声言道——这一个时辰的狂奔,魏来几乎围着整个宁霄城的大街小巷跑了个来回,他身后那数十位探子也在他这样的狂奔下失了目标,准确的说是在半个时辰前,那些探子们便被他一股脑的甩开不见。唯独有那么一人,好似狗皮膏药一般,魏来使劲了浑身解数,对方却始终不急不缓的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无论他加速减速,亦或者穿入小巷与长街,对方与他的距离始终不曾更改。
在尝试了足足半个时辰之后,魏来终于意识到对方的修为远在他之上,想明白了这一点的魏来也收起了自取其辱的心思,索性停了下来朝着身后高呼道。
但他的话说罢,空荡荡的小巷中却静默一片,并未有任何人与任何声音回应魏来。
魏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他很清楚对方一定能听见他的话,但对方若是打定主意不现身的话,魏来拿对方也毫无办法,而若是对方一直跟着他,被这样一个敌友不明的家伙在暗处是这盯着,想来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会是一件太好的体验。
就在魏来想着这些,脸色愈发阴沉时。
“我很好奇,你还能这样跑多久。”一道慵懒的声音忽的从魏来身后响起。
魏来闻声心头一颤,他很确定这声音的主人就是之前一直跟着自己在这宁霄城中转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家伙,但就在数息之前这家伙的气息还在他的身后,而就是他驻足回头这数息光景,对方却又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了另一边,而自己却毫无所觉。以对方这般隐匿气机的本事,魏来暗暗觉得若非对方有意放出了些许自己的气机,他甚至都无法察觉到自己的身后还跟着这样一个恐怖的家伙。
他赶忙回头看向身后,却见那里,一位身着青色锦衣,外披一件造型颇有几分张扬的蓝色大绒袍的男子正从不远处迈步朝着他走来。
男人的年纪看上去不大,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他脸上的一切都被他打理得干干净净,整张脸白净如玉,大多数女子与他比起来恐怕都要自惭形秽,那一头黑发亦被他一丝不苟的束起,以一枚看样子便知价值不菲的
玉簪串起。昨日宁霄城确实下过些许雪,但并不大,不到清晨,积雪便已然消融,天气也确实因此冷了不少,但怎么想也应当不至于披上这样一件宽大的绒袍。
更何况,身为一个本应该小心隐藏自己的暗碟,这样张扬打扮与装束,似乎颇为不妥。
当然,魏来却不敢因位对方这般古怪的单板,而生出半点的轻视,反倒是愈发警惕。他脚步下意识的朝后迈出一步,体内的气机暗暗被他催动,虽然他有一万个理由相信对方不敢在这宁霄城中对他动手,但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魏来周身的灵力在那时已然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身着绒袍的男子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魏来的敌意,他自顾自的朝着魏来迈步,在感受到魏来调集灵力所产生的气机时,他的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言道:“七年前,北境排名第二的神宗九莲金寺在经历足足二十余年的寻找之后,终于在北境东部的晋国境内寻到了转世佛子。”
“那位佛子号称北境千年来第一圣子,早年我曾有幸见过一面,那时他才十三岁,修为二境。”
“当时正是他破境抵达三境之时,他将体内的灵力尽数催动,那时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似乎与你此刻所散发出来的气机颇有几分相似。难不成你偷学了那九莲金寺的密宗绝学?”
魏来哪里听得懂这男人的随口胡诌之语,他皱起了眉头,暂时停住了自己后退的步伐,但看着男人的目光依然警惕万分:“阁下是谁家暗碟?有何目的,不若直言,这般顾左右而言他,着实让在下不知如何应答。”
“我观你跟那劳什子太子还有个楚侯的遗女,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说是口若悬河也不为过,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嘴拙起来了?”男人在距离魏来不过数步之遥处停了下来,他眯着眼睛颇有些调侃意味的问道。
魏来听闻此言,心头一跳,男人此言岂不是代表着方才他与太子以及阿橙的密谈都被男人尽数听了去?
虽然他们言说之物并无多少辛密可言,可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一个外人听了去,单是想想,便觉可怖。
“小孩子就是沉不住气,这事说到底也怪不得我。你那外公非得请我在明玉楼吃饭,偏偏那明玉楼的房间隔音太差,我只是一不小心将耳朵贴在了墙上,又一不小心催动了谛听之法,这就把你和那太子的谈话听了去。”男人见魏来的脸色有恙,他连连摆手,笑眯眯的说道。看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似乎丝毫没有未偷听之事生出半分愧疚,反倒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魏来怒极反笑:“所以你是江浣水派来监视我的?”
“小家伙,人呢,有信心是好事,但自视甚高可就是故步自封的开始了。”男人眯眼笑道,“你与那楚侯遗女说过,宁、萧、徐三家是宁州的门阀,这话对,却不全对。”
“宁州最大的门阀,是江家。”
“准确的说,是他江浣水一人。”
“你可不要因为他对你百依百顺,就真的就这家伙当做人畜无害的老头子了。你那位外公对于宁州的控制,远在皇权之上,这宁州上下但凡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没有半点能够瞒住他的耳朵,哪里还需要我来监视你?有的是大把大把的人急着将你每日去过何处,吃过啥东西,甚至半夜上了几趟厕所一股脑的呈到老头子的案台上。”男人说道这处,忽的扬起的脖子。“再者说了,请我做暗碟的价钱,可不是你那抠门的外公舍得给的。”
魏来对于这男人自说自话有些无可奈何,更何况对方的修为远超出自己,魏来也么办法强逼对方说些什么,只能尽可能的想办法问出些有用的信息。
他在那时便沉声问道:“前辈身价如此之高,想来在江湖上应当颇有威望,不置可否告知晚辈前辈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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